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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一个600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同时也是现代性赖以发生的推行地。1860年,天津开埠通商和设立租界既是天津沦为半殖民地的标志,也成为中西文化在天津实现撞击与融合的缘起。然而,正是由于从近代开始,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多重结合下,才最终形成了如今天津本土的艺术形态结构。
天津地处海河五大支流的汇合处和入海口,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五方杂处的居民结构一方面由此而不断加强,另一方面也赋予了这个城市以特殊的历史身份和发展机遇。自明代中叶以后,“引岸专销”制度的实行,令很多盐商迅速发家,在此过程中,这些新富们为了进入主流社会,通过修建私人园林别墅、艺术收藏和艺术赞助等方式,用文人和官吏阶层的文化将自己包装起来,与此同时,众多南北名士也将不同风貌的文化艺术带入天津,由此,促进了多重文化的交流与兼容,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日后城市文化特色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进入20世纪后,天津涌现出了一批在传统国画上的代表人物,如刘奎龄、刘子久、梁琦、陈少梅、陆文郁、萧心泉、李鹤筹、李智超、惠孝同、张其翼等。这些人的出现和艺术作为,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当时活跃于京津地区“湖社画会”的影响。“湖社画会”脱胎于1919年在京成立的中国画学研究会,同时在研究会领导者金城所倡导的“出古人之行,立国梓之上”宗旨下,画会成员以传承民族传统绘画为己任,在捍卫中国优秀文化传统与增强持续生命力的努力中,奉献了毕生精力也做出了杰出贡献。而日后崛起于天津画坛的一大批艺术名家也几乎都曾受教于这些湖社前辈。
自新中国成立后至今的60多年间,又有一大批致力于对中国画创作进行推动与变革的艺术家相继涌现。按照郎绍君先生关于20世纪中国画类型的评述,收录画册的一百多位天津(籍)艺术家也普遍属于这三种情况,一、传统型。即坚持传统中国绘画最基本的语言方式,尽管对比前辈而言,这些艺术家不论在意识形态还是在创作环境上已有所不同,但从构图、用笔、题材乃至形式语言上,仍突出传统中国画的特点与风貌。二、泛传统型。即一种中国画的变异形态,对比传统中国画而言,它无论在题材、样式和风格等方面,都更具包容性和开放性。如郎先生认为,这一类型属于“中西合璧”的第一阶段,它们强调“现代性”和“转型”,广泛借鉴西方绘画中的各种风格,手段更加自由,面貌更加多样。但同时这类艺术家在材料工具、技巧画法和风格趣味上却仍与传统中国画保持着紧密联系。三、非传统型。这一类型属于中国画变异的极端形式,介于国画与非国画之间,为一种边缘状态,它保留或部分保留了中国画的工具材料,而在创作观念、技巧规则和风格面貌上却大多取自西方,与传统中国画的联系已微乎其微。是移步换形欲出中国画边界或已出边界的类型。其中一些作品混同于水彩画、水粉画、丙烯画、无笔画或综合材料绘画。
除上述三种类型之外,还有很多艺术家,笔者将其定义为“跨界型”,这些艺术家的专业背景或特长并非“中国画”,但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他们将自身对水墨的体验演变为一种经验建构,不仅在不同的艺术形式间获得了相互迥异的趣味和体验,更为水墨在新形势下的语言转换做出了贡献,提供了启示。
由于文章篇幅所限,众多艺术家的姓名和作品在此无法一一枚举,但从上述内容中却已不难勾勒出天津水墨文化的发展脉络与大致特点。
首先,传统中国画在天津有着深层的文化根源,相对于近代的上海、南京、杭州和广州等城市,天津更多的受到了北京画家群体和相对保守的北派绘画影响,因而在日后的发展进程中保存了相对更多的传统绘画痕迹,这一点从各种类型的艺术家作品中都可找到依据。同时,由于历史原因,加之从上述发展脉络可见,这些天津(籍)的艺术家普遍接受过传统“师徒相授”的教学方式,即便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美术学院教学体系中,也仍然保留了这种方法。这一教育原则一方面为这些艺术家提供了坚实的学习基础,但另一方面也为“近亲繁殖”制造了空间,久而久之在延续一种审美样式的路线下,无法避免的限制了很多艺术家的个性创造与能力发挥。
第二,传统绘画在天津具备一个不均衡但又不失为整体性的公众欣赏群体,这在一定程度上深刻影响了天津在艺术教育、大众鉴赏以及艺术市场等方面的品位与走向。纵观天津艺术家的作品类型,我们不难发现,其中“传统型”与“泛传统型”的画家占据了相当比例,这无疑与大众欣赏口味及其由此带动的艺术品投资市场的现状有着重要关联。尽管很多“非传统型”或“跨界型”的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上的能力、付出和贡献已经走在了这个城市审美体系现有接受程度的前列,而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也最有可能成为复兴中国绘画的一支力量,但市场的选择和观众欣赏趣味的影响,却使很多艺术家被迫在追求艺术本质和娱乐大众之间进行协调和妥协。在此过程中,转战到据本地不远的宋庄或北京,这些相对艺术氛围更加宽松、艺术样式更加多元的地方,便成为这一类艺术家折中的选择。除此之外,另一部分艺术家利用美术院校相对稳定和宽容的氛围“虔心修行”,在“流行”和“传统”之间保持审慎和冷静,既在强调创新的基础上为转变预留了空间,也期待在不断的积累后实现飞跃。由此,这种选择通常也被认为是另一种实际态度。